李白与杜甫梁宋之游的有关史料:
李白《梁园吟》曰:“我浮黄河去京阙, 挂席欲进波连山。天长水阔厌远涉, 访古始及平台间。平台为客忧思多, 对酒遂作梁园歌。… …平头奴子摇大扇, 五月不热疑清秋。”
杜甫《赠李白》诗云:“二年客东都,所历厌机巧。……李侯金闺彦,脱身事幽讨。亦有梁宋游,相期拾瑶草。”
杜甫《遣怀》诗云:“昔我游宋中,惟梁孝王都。……忆与高李辈,论交入酒垆。两公壮藻思,得我色敷腴。气酣登文(一作吹)台,怀古视平芜。”
《新唐书·杜甫传》载:“少与李白齐名,时号‘李杜’。尝从白及高适过汴州,酒酣登吹台,慷慨怀古,人莫测也。”
1.李白与杜甫初遇的时间和地点还有些争论。
对于李杜初识,杜甫《赠李白》诗云:“二年客东都,所历厌机巧。野人对膻腥,蔬食常不饱。岂无青精饭,使我颜色好。苦乏大药资,山林迹如扫。李侯金闺彦,脱身事幽讨。亦有梁宋游,相期拾瑶草。”人们往往根据这首诗来确定李白与杜甫初遇的时间和地点。
闻一多《少陵先生年谱会笺》云:“天宝三载李白赐金放还,公在东都。……是年夏初遇李白于东都。”“(李白)三月放还,五月已至梁宋,见公于东都,当在三五月之间。”
郭沫若《李白与杜甫》附《李白杜甫年表》说:“天宝三年,李白44岁。”“三月出京,经由商州东下,孟夏与杜甫相遇于洛阳。”
1983年第1期《草堂》刊载郁贤皓先生《李杜交游新考》一文指出,杜甫《赠李白》并不能说明李杜相会地点在洛阳,其诗意只是说,二年来客居东都,厌恶都市的机巧。后面又说李白离开朝廷幽居求道,亦有梁宋之游,于是才相会一起去求仙。这显然是游梁宋时的口气,哪有东都相会为迹象?所以,凭此诗而论定李杜初次相会在洛阳,根据是不充分的。
后来郁贤皓又在《唐代文学研究》第一辑上发表《李白洛阳行踪新探索》一文,指出李白在天宝年间是否到过洛阳,没有足够的材料证明。郁贤皓引宋人杨天惠《彰明逸事》云:“始太白与杜甫相遇梁宋间,结交欢甚,久乃去。”因此,郁贤皓认为,在没有确凿的材料证明之前,宋人杨天惠关于李杜初遇的地点是梁宋这个说法不能轻易否定。
2.“梁宋”一词,学界一直认为是指两个地方,梁指开封,宋指商丘。这种说法实际上是错误的。实际上“梁宋”就是指当时的宋州,并不包括开封。
这可以从隋唐时代的诗文典籍中得到证明。唐代的宋州,也就是今天的商丘,周朝时为宋国,汉魏时为梁国。东晋孝武帝太元七年(382)改为梁郡,至隋代开皇十六年(596)始称为宋州,但不久又复称为梁郡。
《隋书·地理志》记载:“宋城,旧曰睢阳,置梁郡。开皇初年,郡废。开皇十六年置宋州,开皇十八年原睢阳县改为宋城县,大业初年改置梁郡。”唐朝初年,复改梁郡为宋州,后来也称宋州睢阳郡。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载:“宋州睢阳郡,本梁郡,天宝元年更名。”由于商丘历史上曾先后被称为宋国、梁国、梁郡、宋州,所以在唐代时被人称为“梁宋”。至于今天的开封,唐代称汴州陈留郡,实与“梁宋”无关。
3.杜甫《遣怀》诗中“气酣登吹台”一句,《全唐诗》在“吹”字后夹注云:“一作文”。现通行本皆作“登吹台”,实为“登文台”之误。
其主要理由是,《遣怀》一诗是杜甫在夔州时对壮年时期宋州之游的回忆。诗一开始就说:“昔我游宋中,惟梁孝王都。”诗的中间也是写宋州都会形胜、风俗民情,以及与高适、李白的交游,但“气酣登吹台”一句所写“吹台”却不在宋州,而在古之大梁的汴州,这与全诗内容殊不相合。而且诗中“气酣登吹台,怀古视平芜。芒砀云已去,雁鶩空相呼”四句,所表达的是一个完整的意思,前两句写登临怀古,后两句写怀古的内容。若是登汴州“吹台”,与芒砀山、梁苑雁池相隔数百里之遥,其登高之处与怀古之意也极不相合。若是“登文台”,则上述扞格悖理之处尽可消释。
4.《新唐书·杜甫传》关于杜甫“尝从白及高适过汴州,酒酣登吹台,慷慨怀古”的记载不可信。
北宋蔡绦(tāo滔)《西清诗话》云:“《唐书·杜甫传》云,甫与李白、高适,同登吹台,慨然莫测也。质之少陵《昔游》诗‘昔者与高李,同登单父台’,则知非吹台。三人皆词宗,果登吹台,岂无雄词杰唱邪?”
杜玉俭在《中州学刊》2004年第3期上也撰文指出,李白、杜甫与高适三人确实未曾一同登过开封的吹台。这是因为汴州虽然在早期存有吹台、蓬池以及夷门等古迹,但经公元前225年秦将王贲(bēn)围大梁引水灌城后,古大梁就变成一片废墟,之后长期未能恢复原貌。后再经两晋、北朝丧乱,吹台遗迹损毁严重,初唐时已不复存在。